温哥华:爱的奉献
我曾经发过一篇文章,描述在列治文公司总部面试的时候邂逅几个国内的年轻人,我们一见如故,在异国他乡颇有相依为命的感觉,好像电视连续剧《别了,温哥华》中的场景的重演。
其中一个哥们叫胡兵,长的就是一张南京脸。胡兵1968年生人,南京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,爱人和孩子在国内,他一个人在温哥华蹲移民监已经两年半了。他其实五官俊秀,轮廓分明,但是明显脸色憔悴、未老先衰。据他说,现在生存是个问题,没有情欲,只图解决温饱。我们白天在一起培训,晚上他要赶去再打一份工,那份工打一个星期才能有足够钱养他的二手车,等于每个月要用一个星期来给自己的车打工。中午吃饭,他带的是炒土豆和米饭。我一看就觉得他不会做饭:土豆不会切,刀工不佳,炒前没有泡掉淀粉,所以一盒面糊糊的短粗土豆条。尝了一口,只有咸味,如何下饭?我心想,南京老百姓一般家里都很会做饭的,怎么他倒不会?我热情邀请他有时间来我住处,我给他炒几个菜尝尝。
时间一长,我越发喜欢我这几个国内同胞了。众多人中,最喜欢的是东北女孩王菲和这个南京大萝卜胡兵,当然还有其他几个人。而他们俩都是很豪爽、正义的人,和我很投缘。王菲家境不错,而胡兵的境况让我大生怜悯之心。我看见他的裤裆裂开,鞋帮开线,羊毛衫两个星期都没换。人住在伯纳比的地下室,国内还有妻小,还要养车……。他每天都戴着他那永远慢一小时的破手表,总是发牢骚,生怕上班迟到。
我原来的手表是在泰国普吉岛买的,有两个时区,为的是无论走到天涯海角,时刻惦记着国内亲人朋友的起居。看见胡兵的手表坏了,又不舍得买新的,我干脆把我的手表送给了他,虽然不是什么好表,至少他可以凑合用,直到新工作发工资的那天。而我又买了一块双时区电子表。当我把表给胡兵的时候,他一下握住了我的手,我看见他的眼睛充满了真诚和感激。不过,说来我住处做客好几次,但他一直没来。周末所有同事都有自己的安排,很少互相来往。
我明白了在加拿大为什么人与人疏远一些,因为大家都要用富裕的时间去打工挣钱,哪儿有闲功夫聚会、吃喝、侃大山?很多洋人也打着两份工,因为越来越少的工作能够保证一周有40个小时的工作时间,而养车、供房都有很大压力。可能加拿大生活水平总体高一些,但人们的幸福指数未必比中国乡村里的人高。
我的一个以色列同事是个很善良的女士,和我也很不错。她一年半来一直“黑”在温哥华,想找律师办理移民手续。我帮她介绍了从事移民业务的加拿大朋友杰瑞,也是犹太人。她的经历也够坎坷的。每天在城铁上她会和我交心、诉苦,或分享喜悦。前几天因为培训的压力她差点哭了,甚至要退出,我安慰她半天——我最怕看见人哭。这两天她终于开口笑了,我真为她高兴。
我们来自四面八方,因为应聘而走到一块儿,彼此生活的轨道开始交织,我很珍惜这短暂抑或长久的缘分,将来无论走到哪里,这都将是一段美好、难忘的回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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